【Silm】【cyberpunk AU】【Finrod/Curufin】Paranoia 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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码头上的风很凉，带着海水咸腥的味道，让Curufin不得不把风衣一直扣到领口。那是在黑暗中横越大西洋海面的潮水，但是在涌入海湾时已经消磨掉大部分动能，成了和缓的细浪，轻轻拍击着脚下填海而成的平台。这东西介于码头和栈桥之间，向海中延伸了有几十米，三面都有护栏围着。正面的栏杆此时被撕开了一个口子，剩余的半段铁管还悬在那里，晃悠悠地朝着海面斜伸出去。Finrod正蹲在旁边，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，检查着地面上的痕迹。
“有重物的痕迹，有洒下的机油，但看不到什么刹车痕。”他说，“开过来的时候没有减速。”
“没有，直接冲下去了。”褐发的少年说，“就在这里，越过护栏，刷的一下。”
“车里也可能没有人。”Curufin说。
“Edrahil相信我们要找的人当时正在驾驶座上。”
“不是相信，我亲眼看见的。”少年说，“黑头发，小个子。捞上来的时候还扣在安全带里呢。脸都压扁了。”
“还有没有别人？”
“就他一个。”
Curufin走过去朝护栏外面看。码头上没什么灯光，海水看上去只是深黑的一片，分辨不出深浅。“如果这一描述属实，”他说，“我只能猜测是有人说服我们那位朋友待在车里，用药物或是别的东西。帮助他踩下油门，然后……”
他做了个手势。Finrod站起身，轻轻点头：“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城市监控系统中消失了。”
“就像废物处理，实质上或许也是如此。”Curufin靠着剩下的护栏，用手指轻轻叩击金属管。“无论做过什么，显然在他们看来他的价值已经到此为止了。海水会破坏掉大部分痕迹，即使打捞上来，也很难从中再确认信息。”
“确实，”Finrod叹了口气。“嗨，”他问少年，“你说警察是今天早上过来的？”
“没错。”
“他们都做了什么？”
“用一架吊机把那辆车吊上来，我帮忙找的。然后用拖车拖走了。至于去了哪儿，就不知道了。”少年摊了摊手。
“那个人呢？”
“这我也不晓得。没叫救护车，因为捞上来的时候就死透了。大概直接拉到太平间了吧。你还想找他？死人可没什么好看的。”
“是没什么好看。但是既然找了这么久，我们大概还是得去见见他。”
“这就帮不上什么忙了，不好意思。”
“没关系，有办法的。”Finrod朝他笑了笑。
“查到了出警记录。”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Curufin说，看着手上的终端，“真巧……是我们的同行。”
“Findekáno的人？”Finrod靠过来看了看，有点惊讶。
“时间和细节都对得上，不会有错。”
“我倒不知道H组的职权范围还包括这个。”
“我们也算是公安系统的一部分，原则上有需求时都会出警。或者只是路过——他们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。”
“我相信。”Finrod笑起来，“连Edrahil似乎都不讨厌他们。”
“你好像很喜欢那孩子。”Curufin挑了挑眉。
“只是觉得挺机灵的。”
“这种机灵大概还是不能让他在‘系统’的公民综合评价里得到A。”
“或许吧。但我知道不少在公民综合评价里没有得到高分的人都很出色。”
“他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情报贩子，或者走私商。”
“Curvo，”Finrod轻轻摇头，“有时我觉得你太过愤世嫉俗了。”
“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，是么？”
金发的年轻人转过脸看了他一眼，笑容变得有些无奈：“不是。”
他们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，抄近路拐进背街的小巷，准备回停车场去。“我们应该更早过来的。”Finrod摇了摇头。
“很难做得更多了。除了我们，没有人会这么快在这两件事间建立联系。”
“或许。但是……你似乎没有正式重开这个案件，我想知道是为什么？如果得到更多资源，我们的进展也许会快些。”
“这是议事会的意思，他们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。而且，”尽管四下安静，Curufin还是压低了声音，“越是与‘系统’自身有关的事件，预测难度越是会呈几何级数式上升。正像你说的，安格班的存在已经干扰了‘系统’的判断，他们认为问题涉及的额外变量越少越好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也就是说——”
他们转过一个街角，Finrod忽然收住了剩下的半句话。他脚下慢了一步，然后停了下来。
同一瞬间Curufin也注意到了一样的东西。他的右手猛地伸向怀中，但是Finrod以极小的动作挥手，示意他不要即刻动作。
两个人站在原地，风吹起头发和衣角。这是条很窄的巷子，一边是高墙，另一侧是些破旧的砖房，里面黑漆漆的一片。只有接近小巷尽头的地方有盏昏暗的路灯亮着，在地上投下模糊不清的影子。一个人影半掩在那团阴影里，静静看着他们。
“我等你们很久了。”他开口，音调嘶哑而缺少起伏。
“你从哪里开始跟着我们？”Finrod轻声问。
“你们弄出的动静太大了，一英里外就能闻到气味。”人影笑起来，像是鬣狗的吠鸣，“有人让我带一个口信。”
“你是什么人？”
“他说你们管得太多了。”那人没有回答，“‘赠礼之主’不希望有人插手他的事务。如果现在收手，这件事可以到此结束。但若不然……你们知道后果。”
Curufin向前踏出一步：“他在哪里？”
“问我有什么用？”人影再次发出那种尖利的笑声，“我只是个送信的。”
他向后退了一步，闪身消失在小巷尽头。
Curufin握住枪柄，但是暗自知道这没有什么用处。两个人转过拐角，面对的是空荡荡的街道，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了。
“‘赠礼之主’”，他低声问，“这个名号是什么意思？”
他看向Finrod，怔了一下。金发的年轻人站在长街中央，来自身后的灯光在他身前投下长长的黑色影子，将他的脸颊半掩在阴影里。但Curufin还是能在那张脸上看到戒备、憎恶和……一丝恐惧。
“先走吧。”Finrod的声音很轻，“回到车上再说。”
直到驶离港口一带，路两旁的仓库、厂房和低矮的房屋渐渐被市区的景观取代，他才重新开口。“那是Sauron的一个外号。”他轻声说。
“我们知道他的很多化名，Gorthaur，Mairon……但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。”
“只有他的手下和追随者会用这个称呼。我听过他们这样叫他，在……三年以前。”
“那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想是因为他许诺给他们的东西。他总是能用一个人最大的渴望来诱惑他们，因为他知道他们想要什么，甚至超过了他们对自己的了解……而且也刚好能够得到它们。”
Curufin转过头看着他，年轻人修长的手握着方向盘，端正的侧脸上看不出表情。
“然后呢？”
“你想问什么？”
“我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我说过了，你可以去看案件卷宗里我提交的报告。”
“我看过，不止一次。但是在我看来……谁都能看出那不是真相，至少不是全部。”
“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‘全部真相’存在，每个人只要知道他需要知道的那部分事实就足够了。” Finrod的声音很平淡，刚好是容易让他恼火的那种。
Curufin摇了摇头：“或许你还记得，我现在是Silmaril案的经办人。你是曾经最为接近事件核心的人，而我从来没有从你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。”
“那是因为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。”
Finrod在接近十字路口时踩下刹车。深夜的街道上看不到车流，但他还是及时减速，在红灯前停了下来。他的动作还算平稳，但是Curufin不觉得这是件好事，因为他看见年轻人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。
“为什么我不会明白？”
“因为你当时不在那里，你没有经历那些事情。”Finrod转过头看着他。“我被困在Tol-in-Gaurhoth的时候你在哪里？当我受到折磨的时候你又在哪里？你怎么能想象那一切？”
“我做了我所能的。”Curufin摇头，“我想你也认同，在那种情况下是正确的应对。我一直想要帮你，无论是当时，还是……之后。”
“感谢你的……良好愿望。”Finrod踩下油门，发动机转速瞬间飙得很高，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声音。“……虽然没有实现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走了，一个人。没有告诉任何人你要去哪里，甚至连句分手也没说。”
“我说过，或许你不巧没注意到。又或者你期待的是一场正式的离婚诉讼？”
这次Curufin不得不忍住往那张脸上挥一拳的冲动：“我建议你冷静一点，Findaráto。如果有可能，养成把工作和私生活分开的习惯。”
“我建议你首先反思一下自己。如果你拥有这种良好的素养，当初就不应该上我的床。”
“……在这件事上，确实，”沉默了几秒，Curufin冷笑起来，“我正好也是这样想的。”
“很高兴我们终于有一点达成了一致。”
两个人陷入更长的沉默。Curufin不知道他是仅仅不想继续说话，还是仍在克制那种和对方打一架的冲动。直到转过一个街角，Finrod把车靠到路边，停了下来。
“到了。”
Curufin朝车窗外望去，才意识到自己住的公寓楼已经出现在眼前。Finrod按亮车顶灯，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，嘴唇近乎透明，胸口仍在微微起伏。他忽然想到自己从前几乎没有看过这个人愤怒的样子，而这次在短短两天里就遇上了两回。
“早点休息。”Finrod打开车门，“晚安，Curufinwë。”
“晚安。”
他推开车门，踩到人行道上。街道一片沉寂，商店的橱窗还亮着灯，但是门都关着，远处有几个从夜店出来的年轻人正勾肩搭臂地往反方向走。路灯把浓黑的影子投在脚下，他回过身对车里的人补了一句：
“还有，别吃太多普拉左辛，那对你没好处。”
然后他关上车门，把Finrod一个人留在那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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