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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Silm】【cyberpunk AU】【Finrod/Curufin】Paranoia 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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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人走到能重新听见闹市喧哗的地方时,Curufin提议这一天提早分开。“离Eöl定下的时间还有挺久。”他说,“在那之前可以先作些准备,或者整理一下已有的信息。”

“下午有什么事吗?”Finrod问他。

“没什么,除了要向议事会做一个报告。”

“例行报告?”

“算是。”

Finrod点了点头,不再追问,但是又忽然想起来什么。“Lúthien的葬礼是在明天早上。”

“你想去?”

“或许能发现什么。而且也算是相识一场吧,我还修过她的课。”

Curufin没有回答。金发的年轻人看了看他:“没兴趣?”

“只是不大喜欢这种场合。”

“当作工作就行了。”

“让我想想。”他摇了摇头,“迟点再告诉你。”

“好的,保持联系。”

但是和Finrod分开之后,他也没有立刻前往白塔,而是先开车回到了家。离预定的报告时间还有差不多两小时,他到厨房加热了一份冷冻炒面,再从冰箱里翻出一点剩下的酥皮点心,心不在焉地吃着,同时随手拿了一支铅笔,开始在手边的笔记本空白处涂画,写下零碎的词句和符号。纸上的字母和图形很快变得凌乱,假如在旁人看来多半会像冯·诺伊曼的设计手稿一样晦涩难解。但他全然没有在意,只是放任自己在思绪中沉浸了一会儿,随即撕下写了字的纸,连底下一张被笔尖留下了压痕的白纸也一起撕了下来。然后和碟子一起拿到厨房里,在水槽上方用前天买来的廉价塑料打火机把纸张引燃,看着灰烬落进水槽,放水冲掉,最后打开咖啡机,给自己煮了杯黑咖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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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抵达Taniquetil的时候,天色比上午又更阴了些,冷风越过广场朝他涌来,吹在脸上让皮肤有些麻木。虽然常被以“白塔”代称,但事实上Taniquetil这个名字指代的是这一整个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群。来访者需要首先穿过一个狭长的广场:两侧的柱廊向着中央敞开,晴天可以看到华美的立柱在花岗岩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;而在阴雨天里,风在立柱之间穿行,带着湿润的雨水气息。广场尽头才是主塔挺立的身姿,塔顶被掩在了变幻不休的雾气里,即使尽力仰头,也只能看到塔身一直向上,然后消失,像是神话里一直通向天界的巴别塔一般。

在通过所有身份验证和安全检查,走向大厅尽头的电梯时,他就是一直在想这个神话,诗人和小说家们反复地再诠释,为什么人类注定无法企及那个属于上帝的高度。他想起一个科幻故事,其中的主角确实建成了这座高塔,却在登上塔顶的时候发现上帝对此的回应,不过是扭曲了空间的结构,让他们在以为自己正接近天堂的同时,其实只是再一次返回……人间。*

电梯的门在他身后关上,他转身把ID卡划过读卡槽。淡漠的女声在轿厢里响起,“Agent Atarinkë,身份确认。目的地:顶层议事厅。”

随着一下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,轿厢开始高速上升,他也借机将这些念头抛在脑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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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过议事厅的玻璃幕墙往外看,下面浮动的云雾像一片乳白色的海洋,遮蔽了城市的景观,而附近高楼的楼顶就是海中沉浮的群岛。议事厅里的光线并不明亮,是为了让那些黑色的石板——维拉们的虚拟化身——上的数字亮起时,能够得到更多的注意,而此时半环形排列的十四块石板中只有四块是亮着的。这是一次例行的工作报告,即使是高等级的任务,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太多议事会的成员参与。

他看着那些数字:这座城市里居于Ilúvatar之下的,最高的直接管理者,Manwë和Varda,并不在场。数位最低的是3号,Aulë,主管维护Ilúvatar系统硬件和软件结构的一位维拉。然后是9号Nienna,这位沉默的女性极少发表意见,却从不会错过聆听的机会。再之后就是13号Námo,司法机关‘Mandos’的执掌者,处理各类犯罪和刑事案件,与作为‘Agent’的他们打交道也是最多的。

而最后……他微微皱起眉头,那是14号Irmo,这位维拉的职能在所有成员之间显得最为抽象晦涩,坊间向来也有不少猜测,但唯一能确定的只是,他很少出现在议事会的各类活动之中,更愿意留在自己的心理学实验室‘Lórien’。然而今天他出现在这个座席上,Curufin一时间也不能确定这意味着什么。

“看来人都到齐了。”13号的数字亮了起来,Námo的声音,“那就开始吧。”

“了解。”他说,稍稍停顿了一下。

“维拉议事会下属‘Agents of Ilúvatar’,N组三席Curufinwë Atarinkë,关于Silmaril案的第一次例行报告。书面卷宗在今天早些时候已经提交,我会概括描述我的搭档和我的工作与发现,如果有问题请随时打断我。”

“知道了。继续吧。”

“我们从Lúthien Tinúviel遇害的案件入手。首先检查了事发现场和被害人的遗物,以及相关的监控资料。”

于是他讲述当日在第十一街那套公寓里看到的一切,然后是监控录像里的画面,Alqualondë的酒吧和码头。再然后是那颗子弹,消失的硬盘数据,还有那个名叫Andreth的女人。议事厅里很安静,只有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,某种机械运作的细微嗡嗡声,和他的声音一起飘散在空旷的环形空间里。没有人发话,那些石板上的数字只是沉默地亮着,直到他叙述完这一段,然后停了下来。

“从你的描述来看,”第一个评论来自13号,Námo的声音,“你认为Saelind女士提供的情报完全可靠?”

“对此暂时不能确定。”Curufin答道,“调查显示情报提供者的背景与她的自述一致,但是关于她提供的信息,我没有发现足够的证据支持。这也是我为什么请求调用议事会的情报资源,我希望能够尽快确认这个假设的真实性。”

“确认一下。”这一次是出自半环形座席的左侧,3号石板的声音,“你所说的假设是指,Tinúviel教授在遇害前曾经进行关于所谓‘Ghost’设备的研究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那么这个说法是不是正确:你认为她在担任提里安大学计算机科学系教授、国家级实验室一级研究员以及Silmaril指令的保管者期间,曾经进行未经批准的、涉及Ilúvatar系统机密的研究?”

“是的。”

Curufin停顿了一下:“事实上我的怀疑是,她可能隐瞒了更多的东西,而这些可能与她的遇害——甚至与安格班组织这一次的行动有关。”

短暂的沉默之后,Námo的声音:“这是个大胆的假设,Agent Atarinkë。大胆的假设需要强有力的证据支持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我见过Lúthien Tinúviel。”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,“我很欣赏她。”

Curufin抬头望向她的方向,一时间有种错觉,感到另外三块石板后面的人都和他一样,转过头去看那个女子。他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Nienna的发言了,或许从来就没有过。

“我知道,Núri。”13号石板后面的声音说,竟然像是带着一丝无奈。“但这不能取代确实的证据。”

“是不能。”

然后她就重新沉默下来,看上去是不打算再加以解释了。过了几秒钟,13号的注意力转回他身上。

“我批准这个申请,Agent Atarinkë。相关的工作会交给情报方面,有结果的时候通知你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“另一件事,关于Ilúvatar系统为你在这个任务中指定的搭档,Findaráto Ingoldo。”

“怎么?”

“他的状况如何?”

“他……” Curufin略略犹豫了一下,“他的工作能力没有问题,但是精神状态并不稳定。他似乎还没有从PTSD症状中完全恢复,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。”

“能不能认为你在暗示,他不足以胜任这项工作?”
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希望说明此种情况。毕竟作为曾经的同事,他的离开,和他现在的状态,都让我……感到遗憾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“事实上关于这件事,我想提出另一个请求。”

“说吧。”

“我想知道三年前‘Quest for the Silmaril’的完整经过。案件卷宗里的记录始终存在空白,作为当事人之一,Findaráto原本有责任提供一份笔录,但是档案里并没有这份文件的存在。”

他本以为对方会需要一点考虑的时间,但让他失望的是,13号很快就做出了回答。

“很遗憾无法同意这个要求,Agent Atarinkë。如果你不能接触这些资料,就说明它们超出了你拥有权限允许的范围。一个人在Ilúvatar系统中的权限决定他能接触的信息,你应该懂得的。”

他略为垂下目光:“我懂得。”

“还有什么问题吗?”

“没有了。”

“那么感谢你的汇报。议事会对你们的工作表示满意,请继续。”

“感谢你们的出席。”

Curufin仍然微微低着头,从视线上方看见那些石板从左边开始,一块一块地暗了下去,议事厅里的灯光也无声无息地开始熄灭。

他转身准备离开,但是刚迈出一步,一个声音叫住了他。

“请等一下。”

他的动作微微一滞,停了下来,意识到这个声音在他今天踏入这个房间之后还没有出现过。

他转过身,高处的座席上,另外三块石板都已经变暗,只有14号还亮着。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,觉得在那光滑的黑色表面背后,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。

“关于你刚才的请求,我可以提供一个建议。”

“请说。”

“Findaráto Ingoldo关于‘Quest for the Silmaril’的最后一份记录来自他被从Tol-in-Gaurhoth解救之后,面对议事会下属纪律检查组质询时所作的陈述。这份资料不属于你可以接触的范围,但是另一方面,我们的人事部门会为每个下属的‘Agent’建立一份心理健康档案。他申请离职的理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,作为证明,文件的一个副本会保留在他的档案里。其中的涉密部分会有删减,但是你如果有兴趣,可以去看一看。”

Curufin看着那块石板,沉默了几秒钟:“明白了,谢谢。”

“不必。”

“只是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,“为什么告诉我这些?”

14号没有回应,议事厅里重新安静下来。他几乎以为对方已经离席,但随即听到了低低的笑声,尽管不能排除这只是自己的错觉。

“人们总是想知道更多,无论对于自己,还是别人。”Irmo的声音像是在笑,又像叹息,“我有时想告诉他们,这样的了解未必是好事,但又有谁会听呢。”

随着句尾落下,石板上明亮的数字也一同消隐,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。Curufin在原地站了片刻,然后走出了议事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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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电梯门在面前关上,他才允许自己把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倚在轿厢壁上,呼出一口气。这段报告的时间不算长,却让他觉得分外疲倦,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。理智告诉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,但是Irmo最后那句话的声音还在他脑子里回响,像是仍然处在那块黑色石板后的存在注视之下。

他告诉自己这只是错觉,不过是脑中的种种想法之一偶然被触及,才会有这种不大舒服的感觉,仿佛被说穿了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。毕竟关于Finrod这个人,以及他们之间的种种纠葛,若是一直追究下去,确实只是起于这样的一个念头。甚至从他刚开始与这个人共事时,就已经挥之不去。

那时候他们都在N组,Finrod身边的人很多,对他有想法的也不少。这算不上让人意外,毕竟他那么温润明朗,像纯金良玉,自有光华。甚至在Curufin让Celegorm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时,还被嘲笑说他的眼光何时变得这么落于俗套了。

但Curufin自己知道事情不是这样,吸引他的与其说是这个人耀眼的一面,倒不如说是隐藏在那光芒照不到的背后,那些难以看透的东西。这世上的大部分人对他而言太容易阅读,就像打开的书,从未学会恰当地掩藏自己的思想和情绪。他们把自己最强烈的渴望和最深刻的弱点都写在脸上,一旦抓住了这些,掌控他们就像拨动琴弦一样轻易。他从少年时代起就发现了自己的这种天赋,在以后的岁月中更是极少失手,直到从乐此不疲变得有些厌倦。

因此他在遇到Finrod的时候才会产生兴趣,这个人温和的外表实际上是一道隐形的屏障,不动声色地阻挡他人接近。他像是能明白每个人在想什么,却不让人读懂他,这让Curufin觉得新鲜,同时又难以忍受。他想穿透那层屏障,想看清那双灰色眼睛深处隐藏的东西,直到能在其中分辨出自己的影子。只是出于这种动机,他才会接近这个人,他如此告诉自己。

而这个想法受到考验,是在Finrod把他压在办公室的墙上,用力吻他嘴唇的时候。他试着挣扎,想提醒自己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。然而当金发的年轻人把膝盖顶到他双腿之间,同时扯开他的衣领、在他的锁骨咬下灼热的齿痕时,他就不由自主地将对方拉得更近,并且把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。

平心而论他对这种发展也没有什么不满,至少与这个人的相处还没有让他厌烦,跟他上床也不乏乐趣。但是距离那个动机确实是偏离了些,毕竟即使熟悉了彼此的身体和做爱时的偏好,知道各自衬衫的尺码、信用卡的尾号和须后水的香型,对于身边的人真正了解多少,却始终是个无法验证答案的问题。

而到了三年以后的此刻,即使这样的了解确实曾经存在,多半也已经像被流水冲刷的河床一样,被那些分离、阻隔和相互隐瞒抹掉,找不到什么痕迹了。




—tbc---

[1] 特德·姜的《巴比伦塔》

2016-1-19 v6

2016-1-21 v6.1

2023-8-15 v6.2

2023-9-19 v6.3

2024-1-6 出本版


*刚刚知道Irmo的本义是"Master of Desire"…… 觉得也有点合适(?)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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